每位名留青史的導演，都有自己與電影藝術之間的獨特關係 —— 例如，大衛林奇（David Lynch）把場景當作畫布般揮灑著色彩與光影，馬汀史柯西斯（Martin Scorsese）相信一部電影的靈魂在於演員的詮釋，史丹利庫柏克（Stanley Kubrick）則是絕對偏執地掌控每一個細節。無論是角色、對白、氛圍、寓意，身為影迷可以從中觀察的小堅持實在太多，那麼拍攝現場的「眉角」呢？

椅子是能量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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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從演員轉型導演的布萊德利庫柏（Bradley Cooper）繼《一個巨星的誕生 A Star Is Born》後，第二部執導作品（同時也是共同編劇、製作人和主演）《大師風華：真愛樂章 Maestro》本月在 Netflix 上線。近日在《綜藝報》「Directors on Directors」訪問中，和史派克李（Spike Lee）分享自己的片場禁忌 —— 椅子。「我一直都很討厭椅子，我感覺當你坐上椅子，你的能量就會瞬間下沈。所以蘋果箱是一個很棒的方式，而且每個人都能更靠近彼此。」他說。

除了嚴禁椅子之外，庫柏的片場也絕對不會出現「video village」，就是導演的畫面監控台，也是幕後花絮中常常會看到演員們圍觀重放畫面的場域。「其實，我認為回去觀看那些畫面對一位演員來說是赤裸脆弱的，更沒有人喜歡聽到自己的聲音，所以我想讓演員們感到安全和無所畏懼。」庫柏解釋，他同時也相信片場是一個「神聖的空間」，並希望在那裡的一切都是實時發生的。

這番言論一出，獲得了許多反彈聲浪，有些人說他的執導理念太過嚴苛，有些人更質疑他這樣的舉動是「身障歧視」。但庫柏對導演一職的投入程度更不止於此。他在同一場訪問中也表示，自己從克里斯汀貝爾（Christian Bale）為了 2013 年電影《瞞天大佈局 American Hustle》運用方法演技（Method acting）的經歷而受到啟發，至此之後便也開始實行這樣的方式。在《Maestro》中，身兼導演和主演的他不只請了口條教練，更在執導電影全程都使用男主角 —— 美國傳奇音樂家 Leonard Bernstein 的腔調講話。「如果你去問工作人員或卡司，他們都會告訴你，是 Lenny 執導了這部電影。」

但有趣的是，貝爾曾在《Unilad》訪問中表示：「人們總是說我是一位方法演技演員，但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方法演員會鑽研方法演技，但我從未學習過任何演技。我只是不想要冒犯方法演員而已。」

撲朔迷離的「椅子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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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被提出片場不喜歡看見椅子的，還有英國導演克里斯多福諾蘭（Christopher Nolan）。2020 年，安海瑟薇（Anne Hathaway）同在《綜藝報》「Actors on Actors」訪問對談中與休傑克曼（Hugh Jackman）透露她在因《星際效應 Interstellar》和《黑暗騎士 The Dark Knight》系列與諾蘭合作時，發現他的片場不會出現椅子，因為他相信人們只要看到有椅子就會坐下，然後就不會認真工作。「我是說，他製作了這些相當驚人的電影，不論是在規模、野心或是技術上都是，他總是能確保電影在預算內且如期完成，我想這項椅子規定可能真的有什麼道理。」

如同今日的庫柏，這個事件在當時引起不小議論，也讓諾蘭的發言人 Kelly Bush Novak 難得出面向《Indiewire》澄清，他的片場禁止的只有手機（但不是每個人都會遵守）以及抽菸（這點倒是人人都會遵守）。「Anne 說的椅子，是那些成堆擺放在影像監視器、根據身份級別而非身體需求而分配的椅子。Chris 選擇不使用自己的椅子，但從未禁止片場出現任何椅子。卡司和工作人員需要的話可以隨時隨地坐下，而他們也經常這麼做。」

不過，就在本月的又另一場的「Actors on Actors」訪問中，在《奧本海默 Oppenheimer》中與諾蘭首次合作的小羅勃道尼（Robert Downey Jr.）再次不經意地提到了這個撲朔迷離的「椅子禁令」。「我們用 IMAX 底片做試鏡 —— 這很瘋狂。接著你會回到你的片場椅子上 —— 等等，你不會，因為片場沒有椅子！（他的片場）非常斯巴達風格，就像有一百個人每天都在打造一支錶一樣。」

真正的導演公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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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諾蘭拍片現場究竟讓不讓人坐下，禁用手機這點就比較能讓人想像，畢竟這位導演是出了名的拒用手機（他曾告訴《The Hollywood Reporter》：「在紐約，你跟老鼠的距離不超過兩步，我覺得那是我跟手機的距離。」），想要和心目中的理想演員人選討論劇本時，通常撐不過幾封 email 來回，就會飛到現場直接和本人溝通。

而早在 2006 年就因《頂尖對決 The Prestige》與諾蘭合作的休傑克曼雖然沒有在與安海瑟薇的對談中證實這個習慣，但也提到了自己合作過的導演中，確實也有兩位不允許片場出現手機，那就是 Darren Aronofsky（《黑天鵝》、《我的鯨魚老爸》）和 Denis Villeneuve（《銀翼殺手 2049》、《沙丘》）。「這兩個人（禁止手機）的理由是相同的，正如你剛才所說，一切都是關於心態。他們相信拍片空間是神聖的，而如果你在滑手機，那就會讓能量消散。」他說。

不過要說嚴格執行這項規定的導演，還是得提到昆汀塔倫提諾（Quentin Tarantino）。與塔倫提諾合作多年的製作人兼助理導演 William Paul Clark 就曾在 2017 年告訴《華盛頓郵報》，他的片場一定會有一位工作人員負責收集大家的手機，因為「當你花了這麼多時間架好相機、讓所有演員準備好並站到攝影機前，然後一個場外干擾毀了一切 —— 沒有比這更讓人挫折的事了。」他說。

在《決殺令 Django Unchained》拍攝期間，就曾發生有人的手機在拍攝中途響起的事件，而現場便直接開始搜尋這位始作俑者，現場氣氛不必描述就能想像該充滿多少的肅殺之氣。Clark 補充：「如果一支手機在片場響起，大家都明瞭且接受，這代表有人要準備滾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