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永遠留不住時間,卻能為你留存生命的經歷 — 專訪明星御用刺青師 Josh Lin
作為不斷打破陳規、追逐前衛與創新的「超級腕錶」品牌,羅杰杜彼長期藉由大膽的「跨界合作」為經典腕錶帶來嶄新樣貌。
除了攜手藍寶堅尼、Pirelli 倍耐力等品牌,更致力與世界各地的城市文化藝術家們合作,攜手凝聚更廣闊的大膽創新思想。今年,羅杰杜彼邀請到美國頂尖刺青藝術家 Dr. Woo、法國的塗鴉藝術家 Gully 與中國當代藝術家劉韡,三位來自不同領域的藝術家重新演繹品牌標誌性 Excalibur Monotourbillon 王者系列單陀飛輪腕錶。
當這項城市藝術企劃延伸至台灣時,羅杰杜彼邀請明星御用刺青師 Josh Lin 作為代表,以其獨到的刺青風格為腕錶錶帶注入顛覆性的美學,更特意駐店為每位來賓打造客製化的錶帶,完美地詮釋羅杰杜彼追逐「創新」與「享樂主義」之特質。這次,我們也藉由 Josh Lin 難得的駐店活動,簡單和他聊聊關於手錶、時間以及他所敬重的刺青傳奇 Dr. Woo。
Heaven Raven( 以下簡稱 HR):
對羅杰杜彼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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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h Lin:「工藝非常驚人。Roger Dubuis 的特色就是機芯是完全鏤空的,第一眼就被他們精細的作工所吸引,藉由這次合作更深入了解品牌後,會發現他們對工藝、技術的追求簡直到了『變態』的程度(笑)。」
「這裡的『變態』是指,其他品牌可能就是在錶盤、錶殼上鑲鑽石或貴金屬,鑲鑽是普遍高檔手錶品牌常見的技術,但他們就偏偏要追求在橡皮、陀飛輪上鑲鑽,可以說把製錶技藝發揮到一種極致。」
HR:你認為紋身與製錶兩者有何共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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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身被刺在一個人的身上時,就無法更改、無法重來,這樣的道理其實跟時間十分相似。」
「另外,紋身和製錶相似的一點
在於『用工藝追求時間的永恆』。」
「人類就算可以征服世界萬物,也永遠征服不了時間。所以從古至今我們一直嘗試對時間做出回應,從埃及法老打造木乃伊追求永生,到發明了鐘錶來紀錄時間,甚至現在,刺青也是一樣,是我們對生命的某個片刻、回憶與經歷做出的紀錄。」
「刺青之所以有意義,在於被刺者賦予它的故事。因為人們生命的軌跡、人生經歷,才賦予了紋身意義,這些刺青就像是為生命的時間和片段做出回應。」
HR:若紋身和製錶都是不斷對時間、人生的某個片刻做回應。
那你認為紋身有辦法將那個時間「永存」於一個人的生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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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存在』和記憶有關。即使事物消逝了,只要有人記得,它就還存在,人、物體、事件都是靠『記憶』持續存在著。」
「人們之所以鑽研工藝,是為了追求『永恆』,去挽回、抵抗所有會消逝的事(例如時間、回憶、物件)。雖然我們很清楚沒有什麼能真正『永存』,所有事都會消逝,但追求永恆,似乎就是人類最本能的一種渴望。」
「所以『紋身』也是一樣的道理,即使沒有任何事能永存,
但人們在時間與記憶的消逝中,
仍試圖去抵抗、去為生命留下點什麼。」
HR:你對時間的看法是什麼?
是會不斷回首過往、很懷舊;
還是更活在當下,冀望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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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說我是『灰的』,沒有永遠的絕對。我不斷地在黑與白之間掙扎、遊走,這就是灰。」
「世界如果只有黑、白多無聊,現實也不可能永遠只有極善與極惡吧?所以我喜歡灰階的刺青,不同深淺、色階的灰,才能表現出真實的人性。回到你的問題,其實我對於時間是處於這兩方面的平衡,當然過去累積的回憶才造就了現在的我,但我也很珍惜當下,在人生每個不同的階段,我都兼具這兩種特性。」
HR:你的人生到目前爲止,有什麼回憶
是你最想用刺青留存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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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每個過程不斷堆疊,才能造就現在的自己,所以我很難選出一個最重要的回憶,累積到現在,我身上每個刺青都對我意義非凡,當時非常想刺或不得不刺的理由,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回想起來,其實我身上蠻多紋身是因為想學習特定的技法,才去找紋身師刺在我身上,這樣我就有機會邊看邊偷偷學起來,不然當時根本沒有像現在那麼多資源能學習,資訊也不夠發達,想學習,就必須得自己主動去尋求各種方法。」
HR:你曾說「紋身是很私密的事」。
在刺青的過程,你需要傾聽顧客的私人故事和情緒,
作為刺青師,比起藝術家、工藝師,是否更是個「傾聽者」?
你怎麼排解接收到的正面/負面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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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聽的確非常重要。我剛入行的時候,經驗還很少,對每位客人都非常『入戲』,很容易把他們各自的故事代入我自己的人生。但後來時間久了,
我漸漸理解刺青師就是『配角』,
是客人人生中短暫的一位參與者,
不會是當事者。
當我幫他們完成一個刺青,就從他們的生命離開,他們也從我的人生抽離,所以『排解情緒』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不是必要的事。」
HR:除了大家熟知的余文樂、吳建豪等,
近年你也為瘦子 E.SO、ØZI、高爾宣等更YOLO的新生代饒舌歌手紋身。
青年藝術家是否為你帶來不同的靈感/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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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客人對我來說都是與眾不同的,
不是只有明星客人才特別,
所以很難將他們特意概括成一類。」
「像你提及的名人,我們之間的連結就是始於紋身,終於紋身。所以他們本身的創作、人生觀怎麼樣,其實我通常不主動去深入瞭解這些,我們的交集也就止於紋身,即使客人主動向我傾訴他們的故事,我也是單方面地接收、傾聽,不給予任何反饋,所以現在我幾乎不受客人的影響。」
HR:承上,像羅杰杜彼雖強調傳統工藝,
但其實品牌很年輕(26 年),更崇尚「享樂主義」,主張「及時行樂」。
若把羅杰杜彼比擬成一個人,以這樣的個性,你會為他設計什麼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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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園的亞當夏娃吧,夏娃偷嚐禁果後開啟了人世的是非善惡,人也因此有了『慾望』,而工藝的追求就是人類慾望的產物。所以羅杰杜彼對工藝的追求、及時行樂的主張,就是一種慾望的展現,回到最初的起源就是伊甸園。」
HR:羅杰杜彼除工藝精湛外,更不斷向外發展合作
尋求嶄新靈感,包括藝術、超跑等各領域。
那麼作為刺青師,你是否也常向不同領域追求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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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創作其實就是在傳達我的世界觀:以『人性』為中心。」
「真實的人生就如我前面所提,是灰色的,
是善與惡、理性與感性的交織,
所以我的作品常存在這種二元對立的特性。」
「我也會從希臘神話、西洋藝術史尋找靈感,像大衛像,我會受這座雕像起初被創造的『概念來源』啟發,從概念得到靈感,再以自己的風格詮釋出一個新的圖案,加入不同元素的組合,不會完全去復刻一模一樣的大衛像。」
HR:羅杰杜彼和世界各地的頂尖藝術家合作,
其中也包括美國知名刺青藝術家 Dr. Woo。
你能說說你對 Dr. Woo 在刺青界是什麼樣的存在?
以及他對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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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 Woo 可以說影響了現今紋身界的樣貌。」
「最大層面的影響在於大眾所熟知他的個人風格——單針刺青(Fine Line Tattoo),單針其實是非常古老而原始的技法,最初刺青的起源就是從單針發展而來,雖然單針的技法流傳已久,但他卻創造出獨一無二的個人風格。例如現在很常見的一些小圖、點、線、幾何圖形,其實就是由他奠定下這樣的風格。」
「另一方面,他開始將自己創作的紋身作品應用到不同品牌的合作,這讓紋身與時尚、流行的關係越來越緊密,也開啟紋身與各項領域的連結。這對我來說也是別具意義的啟發,讓我近幾年嘗試與品牌合作,讓更廣大的群眾有機會理解紋身這項藝術。」
HR:最後,請簡單說明你這次與羅杰杜彼合作的
城市藝術活動《從時計作品到藝術傑作》,
帶來什麼創作與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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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本次活動 Josh 特別以紅、藍、灰三色一套的皮質錶帶為創作素材,三個顏色分別象徵著與刺青連結的血液、墨水以及灰階表達形式;同時自人與時間空間的關係取得靈感,創作出極具個人風格的刺青作品,供幸運藏家珍藏。另外,透過一對一的預約「刺青諮詢」,Josh 融合其藝術觀點與賓客經歷,量身打造專屬圖騰並運用刺青針法紋於錶帶背後牛皮部位,巧妙為每一枚腕錶來意想不到的生命故事。
「我覺得這次的活動是很『舒服』的,因為跟我平常為客人紋身的過程很像,我會和每位客人溝通,藉由雙方互動的結過,為他們設計出最合適的圖樣,而不是我單方面地自行做圖,他們來挑個圖給我刺,像這樣人與人充分互動與溝通的過程,對我來說是最好的創作養分。」
Partnership with/ Roger Dubuis
Interview/ Heaven Raven
Photo/ A-Ru Ch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