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or 2020 秋冬,一個被女性統治的世界
Maria Grazia Chiuri 作為 DIOR 的首位女性創意總監,過往幾季均以女性主義為題,作為上任後的第八季自然也不意外,然而,她這次引入更多感性的情緒。
Maria Grazia Chiuri 將本季比喻為她的私密視覺日記,靈感發想自數張青少年時期的照片,將本季大秀分為以下幾個重點,引領大眾追朔回她與母親的童年時光,女權意識覺醒的 1970 年代。
01. 杜樂麗花園(Jardin de Tuiler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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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秀場位置在杜樂麗花園內搭建起一個方形的臨時場域,這回 Dior 選址於此,同時也宣布於今年四月起自 2024 年與羅浮宮合作,將為杜樂麗花園重新設計與整建出資,第一步便是重新開放杜樂麗宮東北側的樹林,此占地共三千平方公尺,內有 116 棵樹木分為四類品種,以維護巴黎的生物多樣性。
作為一名女權倡議者,Maria Grazia Chiuri 同時相當關注環境議題(但如我們先前所說,她更擅長策動議題化為業績),從 2020 春夏便開始著手改變。在地球環境日益衰退的現今,不論是面對自然或是人類文化,起身改革至關重要。
02. 女性主義藝術組合 Claire Fonta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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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曾告訴大家,如不知本季重點為何,讀每季的標語便能大致了解。大秀入場處斗大的〈I Say I〉字樣點出本季主旨,揭示一場屬於女性的自我宣言。
秀場佈景找來女性概念藝術雙人組 Claire Fontaine 所設計,名字取自於法國文具老牌名,本組合由 Fulvia Carnevale 和 James Thornhill 成立,他們擅長將媒材挪用、轉換為霓虹燈、錄影、雕塑、繪畫與文字等創作,試圖強調社會中存在的矛盾現象。本季秀場地板上蓋滿法國世界報(Le Monde)的創作《Newsfloor》(新聞地板),天花板上高掛著帶有強烈女性意識的霓虹標語燈飾均是出自他們之手。
在大秀登場的前一日,美國影業大亨哈維溫斯坦的性侵案件也甫塵埃落定,佈景扣緊時事,更賦予本季大秀更深刻的意義。
03. Consent, Consent, Cons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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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秀登場前,Chiuri 便對斗大閃爍的霓虹燈飾提出解釋,「同意(Consent),字面上的意思便是你要先聽別人在說什麼,而今日這種態度非常難見,傾聽並且理解他人的感受。對現代來說,這是個重要的詞。」以紅、橙、綠色出現並持續閃爍,「同意」表達一種迫切與質疑,試圖解釋女人正處在無法滿足他們所需的世界中。
這些閃爍的霓虹標語,均取自義大利藝術家 Carla Lonzi 於 1970 年的文字創作,同時也是 Maria Grazia 的成長年代,Lonzi 將在下個月於羅馬國家現代美術館(Roma MoMA)展出,由 Dior 贊助,展覽名〈Io Dico Io〉(I Say I),與本季大秀同名,該標語也出現在秀上模特所穿的 T 恤上,彼此的連結均緊緊相連。
除了斗大閃爍的 Consent 之外,其他標語同樣帶有強烈的女性主張,如「女人的愛是無償的勞動」(Women’s Love is Unpaid Labour)、「當女人罷工,世界靜止」(When Women Strike, the World Stops)、「女人如月球,牽動潮汐」(Women are the Moon that Moves the Tides)等等,其中有一句需要特別介紹,即「我們都是陰蒂女人」(We are All Clitoridean Women),但在解釋這個詞之前,需要先稍微提一下佛洛伊德這個人。
佛洛伊德作為男人,過去曾提出一個理論,指出女性在年輕時為探索性而帶來所謂的陰蒂高潮,是幼稚且不成熟的,而成年女性的高潮則來自性器官的成熟,為陰道高潮,也是帶有「足夠的女性認同」的高潮。
然而,Lonzi 在過去文章中使用「陰蒂女人」(Clitoridean Women)一詞,對佛洛伊德過去的論點提出反證,重新審視陰蒂高潮的存在。對她而言,陰蒂女人是真實存在的,她們超越傳統社會給於女性的框架,幸福感來自積極的自我肯定,切斷對男性伴侶的情感依賴,這類型的女人渴望超越性別藩籬,了解真正屬於自己的愉悅。
簡言之,女人的身體不需要其他人指點,由女人自己作主。
04. 1970 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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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年代,正好是第二波女性主義以及各式女權示威遊行崛起的時代,英國版《Vogue》指出,在秀前預覽時,設計師的靈感版貼著數張母親的照片,她說:「對當時的女人來說,擁有改變自己風格的自由相當重要。」
在當時,Maria Grazia 的母親 Maria Pia 為一名裁縫師,許多女性當時進出工作室,希望能藉由不同的設計展現自我,這也深深地影響年輕的 Maria Grazia,「我記得那些女人會來到我母親的工作室,透過自己想穿的衣服以及生活方式重新定義自己。」
「我仍記得當年第一次到跳蚤市集買丹寧褲、軍用外套的時候,因為我不想穿著那些漂亮的洋裝,它們讓我認不出自己的樣子。」
這件事自此便開始形塑著她對於世界、女性主義及自我的想像,也藉本季展現對女性主義者過去、現代,以及未來展望。
05. 2020 秋冬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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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uri 青少年時期的反叛思維於本季展現得一覽無遺,設計師解釋過去經常以時尚作為媒介,向外人展現自身所認同,抑或是試圖反抗的一切,真切地表達自身的意願與渴望。
大秀開場,女模 Ruth Bell 著經典黑色 Bar Jacket,搭配白襯衫與領帶,網狀褲襪搭配瑪莉珍鞋,俐落的男孩風髮型,開門見山點破本季主題,為己著裝。
「經典」一詞在服裝領域中相當氾濫,而 Bar Jacket 是真正被視為 Christian Dior 的經典單品,這回 Maria Grazia 以全針織羊毛重新演繹,保留腰部修身的剪裁與肩膀廓形,向歷史致敬。
本季設計有許多向時裝屋 archive 借鏡的地方,格紋、波卡圓點、菱格針織、襯衫與褲裝,模特頭上裹著印花絲質頭巾,無不喚回 1970 年代的波西米亞風格。
迪奧先生曾於 1954 年的著作《時尚小辭典》中表達他對格紋的愛:「我愛格紋,它可以花俏,也可以俐落,優雅愜意,新穎且永遠不出錯。」
在這場大秀中隨處可見運用格紋的相關單品,多半以大地色系為主,不論是褶襇裙或是標誌性的菱形針織單品,格紋斗篷與西裝外套,在 Maria Grazia Chirui 的現代化設計下,這些單品復古卻帶些新意,也象徵著 Dior 先生的精神尚存。
提及 Dior,我們經常想到過去由 Dior 先生所開創的 H-Line 或 A-Line 等經典廓形,隨著今日女性意識的高漲,Maria Grazia 選擇於本季致敬過去擔任創意總監長達 29 年之久的 Marc Bohan,他於任期內為女性締造更多生活的可能,甚至推出首個滑雪系列,為搭上近年流行的機能趨勢,本季也能看見羽絨夾克與丹寧套裝,並加入數件符合現代人實際著裝需求的單品。
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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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上女模戴著皮製報童帽(製帽師 Stephen Jones 為本季重新設計),帽子本身設計融合貝雷以及報童帽的特色,也能見到多位女模頭上裹著印花絲質頭巾,搭配倡議女性主義主題,無不使人聯想到二戰後為提倡女性自主的海報〈蘿西鉚釘工〉(Rosie the Riveter)。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當時美國政府徵招大量男性上戰場打仗,勞動市場中出現人手短缺,於是有大約六百萬女性因而加入製造業,填補男性在傳統工廠工作的缺口,例如製作鉚釘等機械零件等,也是從這時開始,女性的地位逐漸提高,戰後更得到被選舉權,這張海報因而成為女性主義以及經濟獨立的象徵。
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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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包作為目前各大品牌營業額的成長動能,本季 Dior 秀場上可見復古回歸的馬鞍包、30 Montaigne、Lady Dior、Book Tote 均換上嶄新元素,如麂皮絨面,抑或是在服裝上也可見的流蘇,除此之外,本季新包款首度亮相,梯形外觀看起來相當硬挺,帶有可調節的手提把以及金屬鎖扣,簡約造型勢必將成本季潛力 it Bag。
06. 這季 Dior 表現如何?業界評論家有些話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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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季 Maria Grazia Chiuri 延續過往的模式,深掘品牌歷史(馬鞍包、Bar Jacket、Archive)並將設計現代化,以淺顯易懂的方式向大眾宣揚女性自主的重要性。然而,多方業界人士均於本季秀評中提出疑問,對她來說,女權究竟代表著什麼?我們了解今日女性有權利穿自己想穿,說自己想說的,但是,女性自我的覺醒是否只存在一種展現方式?
《華盛頓郵報》時尚評論家 Robin Givhan 便說:「時尚是探索社會階級、性別與權力中所存在的問題的最佳方式,但,Chiuri 並未允許她的服裝為女性發聲。」
「穿得像名流紳士就算對抗父權嗎?她臣服於時尚不存在權力與權威的謊言當中。」
而《紐約時報》首席時尚評論 Vanessa Friedman 則說:「在第四波女性主義的今日,要人們穿上第二波女性主義的制服的意義何在?」
「Chiuri 未試著讓 Dior 突破界線,擴大她對時尚界女性賦權的概念,即使她過去援引許多文學典故,卻從未以自己的話重新詮釋,尤其是對現在這時機點來說,已經錯過了非常重要的一步。」
最終,以《WWD》執行編輯 Bridget Foley 的評論總結:「秀場上能見到許多 70 年代的元素,不論是剪裁、流蘇細節,甚至是經典的格紋,軍事風的安排也加強了服裝本體的結構,然而,追求功能性的核心精神過於分散,不足以堅持到 85 個 look 結束。」
「直到最後,秀場上的斗大標語壓過了想透過服裝本身傳達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