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誰把時尚「無性化」了？
為什麼「中性」一詞討論度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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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大環境對時尚產業而言，可說是步步為營，「多元」早應是這產業的主要訴求之一，到了政治氣候敏感的當下，過往所提供的選擇反而顯得有限且過時，我們渴望看見更多觀乎自己的選項，不同的種族、體型、膚色的人們都希望能被社會看見，早年時尚產業所建立的菁英堡壘正漸漸崩塌，並逐步創建一個沒有隔閡的烏托邦。
近年來，我們看到許多文化挪用（Cultural appropriation）或是訴求環境保護的例子，在另一方面，目前大型時裝屋也似乎漸漸改變每一季設計的敘事方式，模糊化設計中的性別界線，帶入更多中性元素。
Yohji Yamamoto 2004/2005 Autumn/Winter collections, photo via Getty Images
1983 年，日本服裝設計師山本耀司（Yohji Yamamoto）這麼告訴《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
「我覺得我的男裝放在女人身上也一樣好看，就跟女裝一樣，現在有越來越多女人在穿男裝，因為設計簡單，沒有多餘的裝飾。我常在想，究竟是誰覺得衣服要分男女？或許是我們男人吧。」
其實中性設計一直以來都存在著，或許以前較常使用雌雄同體（androgynous）或是男女通用（unisex）等名詞，這兩個詞就現在來看也有些過時，而隨著中性議題在近年討論熱度突然變大，主因也是為了吸引目前市場的主力消費者，也就是 Y 與 Z 世代的大眾，以及很單純的，現在正是最佳時機。
這股風氣正漸漸影響全球時尚界的一舉一動，美國時裝設計師協會（ Council of Fashion Designers of America；簡稱 CFDA ）更在紐約時裝週增設〈中性／非二元〉（ unisex/non-binary ）的設計類別，CFDA 對這項決定解釋道，這都是為了數量日愈增加的新銳設計師們所做的，他們的多半設計已經不再以性別劃分，這項決定同時也代表了一種文化里程碑。
Vaquera’s spring 2018 collection, photo via Getty Images
不僅美國，性別流動的設計在法國更為普遍。據《Vogue US》報導，在去年巴黎時裝週時程，許多品牌在 2019 春夏系列設計多半選擇模糊化兩性界線，Louis Vuitton 更找來帶有不同性別特質的模特兒走秀，賦予這個系列更多表層之外的意涵。
（由左到右）加拿大模特兒 Krow、墨西哥模特兒 Jessica Espinosa、巴黎模特兒 Alyssa, photo via Instagram
另一個例子，如今日由 John Galliano 主導的 Maison Margiela ，選在去年九月首度推出品牌香水「Mutiny」，代表年輕世代對於陳舊性別規範的暴動。品牌的發表聲明中是這麼寫的：「氣味沒有國籍、性別或是信仰，它是一種通用語言。」
這股風氣不僅只停留在時尚界，對相當重視性別平等的北歐來說，這不只是關乎時尚，更是直接融入在人們的生活中。2018 年 9 月《Vox》報導中提到，位於芬蘭首都赫爾辛基的百貨公司 Stockmann 設有整個樓層，僅販售中性時尚的品牌與單品，並稱此類別叫「One Way」，並將該樓層設置於男女樓層之間，販賣的品牌舉凡如 Acne Studios、Calvin Klein、Marimekko、Burberry 及 Kenzo。
Stockmann 百貨中性時尚樓層內部圖, photo via Shutterstock
Stockmann 營運長 Anna Salmi 說：「我們的目的是讓顧客忘記所謂的規則，不帶成見地去購物。」
「我們認為男女裝應該是帶著嚮導的作用，讓你能針對自己的體型或是風格找到最適合的單品，而不是劃定規則讓大家去服從。」
所以，現在市場上哪個品牌最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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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回答這個問題，英國媒體市調公司 Commetric 做了相關調查，從 2018 年 10 月到 2019 年 8 月，在大眾媒體話題熱度中，Gucci 作為目前與無性別時尚最有連結的品牌，緊跟在後的則是 Kenzo、Louis Vuitton 跟 Thom Browne。
對於這個統計結果，我們似乎不會感到太意外。在今年年初，Gucci 有部短影片於日舞影展（Sundance Film Festival）上首映，標題為〈未來是流動的〉（The Future is Fluid），為品牌與 Chime for Change 的合作計畫，旨在連結並推廣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聲音，他們是渴望改變的新世代。
來自紐約的 Hannah 說：「我覺得中性時尚的問題不是它比較偏向男性款式，這要看人們本身是如何去看待男性跟女性。」
自品牌創意總監 Alessandro Michele 2015 年上任一來，Gucci 便已賦予所謂的男子氣概全新定義。如該年 Gucci 秋冬服裝秀開場時，男模 Hugo Goldhoorn 出場以一頭亞麻色長髮，身著亮紅色絲綢女式蝴蝶結襯衫與中腰西裝直筒褲，為男性時尚掀開全新篇章。
在他的視角下，男性特質不單單包含已經講到爛的那些，他自身帶有的個人特質，也間接地影響普羅大眾男性的觀點：他們不僅可以穿裙子，而且擁抱可愛性，並具有質感與個人魅力，在上個世紀以來，這些通常都是被女性保有的特質。
為了呼應美國《GQ》近一期的雜誌主軸〈新時代的男子氣概（New Masculinity）〉，Alessandro Michele 這麼說：
「擁有某幾套西裝才叫 man 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現在女性也需要男性跟她們的世界有所連結。」
沒有品牌摯友們的支持，如在全球擁有超高人氣的英國歌手 Harry Styles 與英國演員 Tom Hiddleston ，甚至是經常跟他被誤認為雙胞胎的美國演員 Jared Leto 的推波助瀾，所謂的「男子氣概」一說不會被推翻得這麼快。
於 2019 Met Gala，Harry Styles 身著黑薄紗裝與跟鞋擁抱該年主題《Camp: Notes on Fashion》, photo via Getty Images
Tom Hiddleston 於 2017 年 Gucci 早春廣告大片中，展現貴族般的風雅姿態 , photo via Gucci
Jared Leto 於 2019 年 Met Gala 上以一身亮紅長袍飾有鑲嵌珠寶的墜鍊，攜帶一顆頭向 Gucci 2018 年秋冬秀場致敬, photo via Getty Images
「衣著可以是政治性的；社會使群眾遵守各種規範，因為這樣比較容易，我覺得我們應該要完全打破這一點，有時人們對於穿著其他款式的衣服比較舒服，不論是明星或是演員，如果他們能夠展現不同的東西，他們就能夠去引導其他人。」
舉凡像 Netflix 影集《艷放80》（Pose）中的核心演員 Billy Porter 的出現也是帶起這波風潮的一個因素，尤其在目前的政治氣候的鼓吹下，他們的存在更顯得非常必要。
今年年初，第 91 屆奧斯卡頒獎典禮紅毯上，《艷放80》男星 Billy Porter 打破傳統，身穿由設計師 Christian Siriano 為他親手打造的黑色燕尾晚禮服，氣勢驚人, photo via Getty Images
Michele 曾經說道：「我生涯中選擇的這些朋友，某部分也反映了我的美學。他們都與自己的陰柔氣質有所連結。」
「當一個男人真正接受自己陰柔的一面，這樣反而更有魅力。對我來說，這才叫 man。」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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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性時尚蔚為主流的今日，我們不妨想想，以「中性」一詞去界定穿著的必要性？這類風氣的出現，重點無非是期待人們可以超脫所謂的社會框架，選擇自己想呈現的樣子，而這選擇無關乎男女，甚至是對錯，單純只是一種選擇罷了。或許有朝一日，當大眾提高對於社會中每個人的選擇包容度，我們也不再需要如「中性」般的標籤去定義任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