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界看似是一個由無數個小螺絲確保著一切永遠光鮮亮麗的完美體系，但當然了，再美好的夢想背後也都是血與汗、一些意外插曲，甚至是天外飛來的橫禍。本週，Balmain 創意總監 Olivier Rousteing 在 Instagram 限時動態上分享，就在 2024 春夏巴黎時裝週登場的不到兩週之前，這場大秀的 50 件服裝在一場劫車事件中被全部偷走。雖然這聽起來像電影劇情一樣荒誕，但至少一切只是迫在眉睫而已，要論真正慘烈的，這讓人想起 13 年前一場幾乎吞噬了 Helmut Lang 畢生心血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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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得從一位名叫 Joakim Andreasson 的前員工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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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Joakim Andreasson 不是縱火犯，他只是大火歷經一晚的撲滅和搶救後，第一個重新踏入品牌蘇活區工作室的員工之一。2003 年夏天，當時還是帕森斯設計學院學生的他破例成為極少數 Helmut Lang 辦公室的實習生之一（當時品牌不招收實習生，但因為 Andreasson 曾在 Hedi Slimane 時期的 Dior Homme 工作，當時 Slimane 的公關總監更親自將他推薦給了 Lang 的助理，所以⋯⋯），雖然後來他也陸續曾到 Yohji Yamamoto 和 Alexander McQueen 工作，但畢業後還是回到了 Helmut Lang 的公關部門（雖然他入職幾個月後，Lang 自己卻離職了）。

 

那場大火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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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聞得到那個強烈的煙味，那是你能想像到最刺激的氣味。」Andreasson 這麼和《Dazed》形容那場災後情景，他在大半夜收到警報公司通知，花了剩餘的整個晚上見證消防隊的搶救過程。「消防員們奮力穿梭空間、阻止大火蔓延，服裝散落在地面各處、飛出窗外，或者被大火吞噬。成千的服裝被泡在水中或被灰燼覆蓋，所有服裝上都有一層像是泥土的東西。」他說。

接下來的幾個月，他和 Lang 的助理一件件檢視有哪些衣服是能被保存下來，或者能夠進行修復和清潔的。不幸中的大幸是，在這場火災前 Andreasson 花了好幾年整理的品牌歷史單品不是早已送到了博物館，就是在正樓上等著快遞取件，而數位典藏庫裡的照片和影片都安然地保存在中央伺服器中，與大火延燒範圍的距離大約是 30 到 60 公分。少了這不到一公尺的距離，Helmut Lang 多年心血就會真正永遠地散落在世界各地，永遠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典藏庫。

 

一個服裝品牌的典藏庫到底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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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 Helmut Lang 算是非常早期就懂得將品牌歷史系列進行數位化收藏的品牌，但這位比利時設計師絕對不是一位念舊之人。1997 年，當他帶著品牌從維也納跨海搬遷時，他就賣掉了當時的典藏系列以資助這項決策。在這場大火發生後，除了捐贈給全世界 20 家博物館的 800 件單品，以及 Andreasson 接受指令於 eBay 上賣掉的 30 箱單品外（他表示肯伊威斯特的團隊就買了不少件），剩餘的 9000 件單品都被當時已轉型為藝術家的 Lang 本人剪碎成了「時尚五彩紙屑」，並重新製造成一座座巨大雕塑，集結成 Lang 退出時尚圈後的第一場秀 — 一場以藝術家身份重生的大秀，同時也讓自己倖免的作品擁有了第二生命。

在 2020 年一場與《WWD》的專訪中，Helmut Lang 再次被問到這場大火為他帶來了什麼改變。他是這麼回答的：

「那場工作室大火只改變了我工作的地方。」

那麼他想念時尚設計嗎？「我無法回答，我太沈浸在我的藝術作品中了。」

Helmut Lang 對待品牌典藏庫的態度或多或少影響了其他時裝屋。當然了，在步調如此快速的時尚產業中，能將多年作品整理成典藏庫需要花費許多時間和資源。但現在，品牌典藏庫的存在有了另一種可能。「傳統解決方式是把這個責任交給博物館，讓設計歷經時代的考驗。但隨著社群媒體的出現，擁有幕後操縱以獲得更大規模曝光的能力改變了一切。在我的想象中，越來越多品牌會開始選擇自己保管典藏設計，而不是讓它們被博物館封印起來，遵守著嚴謹規範。」

 

灰燼之中倖免的 Helmut Lang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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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Andreasson 繼續為 Helmut Lang 本人（不是品牌）工作了近 20 年，同時也成為了一名藝術展覽製作人和策展人，並掌管所有藝術家 Tom of Finland 的許可授權（Tom of Finland 與 JW Anderson、Diesel 和 Honey Dijon 的合作都是由他幕後操刀的）。而正當 Helmut Lang 時期的 Helmut Lang 服裝成為所有時尚人士們爭先恐後收藏的單品，更身為許多業界品牌簾幕背後的靈感參考時，沒想到坐擁最完整 Helmut Lang 典藏資料的正是 Andreasson。

「我保存了自己拍下的所有典藏作品照片，而就在去年，也就是大火事件十年後，以及我正式不再為 Helmut Lang 工作的兩年後，我覺得是時候運用這些素材，讓這段體驗成為我的體驗，並將這一切紀錄過程的藝術所有權掌握在手中。」他說。當年用簡陋 CCD 相機拍下的一萬張照片，如今集結成了一本由 Baron 出版的《HELMUT LANG ARCHIVE DISPERSED》，是至今收藏最完整的 Helmut Lang 品牌典藏冊。

至於他對 Helmut Lang 最新上任的創意總監 — 越裔美籍設計師 Peter Do 的想法？「我很期待看到品牌和一位將自己的視野自由融入品牌的人合作，我認為 Peter Do 是一個很棒的選擇 — 一位對 Lang 懷有尊敬但又不會被他過去的包袱受限的設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