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流行起了一種療癒劇，受夠大城市爛日子、正值青春年華的女主角們離職、搬家、出走，到小鎮裡尋找生命的意義，還意外收穫愛情，給了人生一記完美反擊。這時候《怒嗆人生》（Beef）裡，由喜劇演員黃艾莉（Ali Wong）飾演的 Amy Lau，正是我們最不想看見的反英雄（anti-hero），像是一根刺，扎在了我們都不知道自己有的傷口上。

關於憤怒、衝動、孤獨等現代病，A24 出品的《怒嗆人生》可以用黑色幽默、家庭倫理、或者心理驚悚..等標籤來形容，但更好的說詞可能是「社會寫實」。兩個車品極差的陌生人在路上起了衝突，從意外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相殺，然而這路怒其實天天都在生活上上演，主創 Lee Sung Jin 也曾遇到過，在他的例子中，成了一段釀在心底的故事，而那個惡言相向的白人男子，後來便是愛美 Amy Lau 的原型。

朝車窗外丟垃圾挑釁的神秘駕駛，和穿著有點文青風、一臉驚恐的亞裔女子，怎麼會是同一個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現代觀眾看劇時總有解析角色的使命感，但《怒嗆人生》讓我們知道，一個人永遠不會是非黑即白，更不會只有表面和真實兩種層次。人是有多個面向的，情感是複雜的，每個舉動和決定背後更有千百種思緒交會碰撞，進而得出一個偶然。

 

Have it all，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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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由韓裔演員 Steven Yeun 飾演的丹尼 Danny，入不敷出、夢想遠大、看似犧牲自我也要成全家人，反觀「have it all」的 Amy ，坐擁成功的企業、溫馨的家庭、夢幻的豪宅（雖然婆婆對裝潢風格很有意見），有事業也兼顧家庭，獨立當家卻不給人過度鋒利的形象（販賣植栽商品、穿著面料總是柔軟滑順，不穿女企業家的 power suit，這個設定頗有巧思），彷彿是個不滿足又愛抱怨的反派角色。

然而慢慢地，我們看見她對自己和世界的極端和憤怒。老公喬治 George 的樂天速解法無用，與心理醫師對答只想用標準回答敷衍了事，即使和 Naomi 同為亞裔女子，和 Jordana 同為女性企業家，這些薄弱的相似之處也都不足以突破心中的銅牆鐵壁，而牆內的自己始終找不到迷宮的出口。

「我想把一切怪在我父母身上，但我想問題只來自於自己。」— Amy Lau

雖然整部劇裡有九成的卡司都是亞裔，但主題卻不是在種族之間的衝突或亞洲文化的壓抑。以 Amy 為例，她背著原生家庭的傷痕、亞洲文化的道德束縛、世俗對女人的期許，但這還不夠，因為主創 Lee Sung Jin 要給她最大的課題是「成功」。在和《The Atlantic》的訪問中，他說：「比起用十集把她惡狠狠地打倒在地，我反而就要讓她的『成就』越來越高，讓她那令人窒息的野心，逼迫她展露出最衝動的自己。」

 

為什麼沒人比 Ali Wong 更適合出演《怒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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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演活 Amy 這個角色，需要的可能不只是一點好演技。

4 月 19 日是 Ali Wong 的生日，剛滿 41 歲的她出生於舊金山，是中越混血；23 歲第一次登上 stand-up 喜劇的舞台，在好萊塢默默耕耘多年後（《菜鳥新移民》前三季的編劇就是她）；2016 年憑著 Netflix 單人喜劇秀《黃阿麗：小眼鏡蛇》終於爆紅；2019 年時像眾多喜劇演員一樣出版了自傳，還在首部主演電影《可能還愛你》裡給自己自肥了被基努李維熱烈追求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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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看過她的單人喜劇秀，一定會對她的兩大表演特色印象深刻：

一，好像很常懷著超大孕肚在台上做著一些令人擔憂其安全性的演示動作（Ali Wong 曾解釋都只是想剛好在生孩子前結束巡迴演出）；

二，總是大開自己婚姻的玩笑，尤其愛強調老公從哈佛商學院畢業還賺得比她少，和同樣女主外男主內，卻總努力維持婚姻形象的 Amy，宛如兩個平行宇宙。

Ali Wong 和前夫 Justin Hakuta 相遇相戀時，她還是個默默無名的小人物，後者則是富二代兼哈佛商學院高材生。夫家在結婚前讓她簽了婚前協議書，而她剛好就把為人母人妻之難處，寫成了笑話題材，把自己的勵志人生嗆出了一句句段子。

當然不只是談婚姻家庭，Ali Wong 也大聊性慾、婚姻、種族，越是亞洲女性之間的禁忌話題，她越要講，不和天下女人為敵不痛快。她愛自嘲（「女人很多時候比男人幽默多了，但她們只是大多不會選擇喜劇演員當作職業。」），更鼓勵女性大方接受自己也會想輕鬆，也會有慾望，不是一定要把自己的所有奉獻給他人，才是一個稱職的女人。（「讓我告訴你我是如何在家庭和工作之間找到平衡的：我有請褓母。」）

雖然兩人在去年離婚了，但 Justin Hakuta 仍然擔任她巡迴演出的經理，兩人一同養育兩個女兒，而 Wong 和《殺手進城》（Barry）演員 Bill Hader 也剛在昨天正式證實戀情。

目前的人生看似「have it all」了，但在她心目中，成功的答案是：「你要把重點放在忍耐，累積才能得到滿足感，還要對你在做的保持熱愛，更不能害怕面對失敗。」雖然西方心理學對東方腦袋不管用，但在某個平行宇宙裡，這或許就是給 Amy 最好的建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