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f Simons 日前於線上發表 2021 秋冬男女裝大秀，想必也從 Miuccia Prada 身上習得「減法」真傳。本季 Raf Simons 說的話很少，做的東西也精準簡明，這是他對業界貪得無厭、慾望無盡的回應。

 

又是 Kraftwerk，Raf Simons 到底多愛這電子樂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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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衣服，光是開頭音樂一下，就足以讓電子樂迷發瘋。對的，又是 Kraftwerk。

Raf Simons 2021 秋冬大秀選址比利時 Genk 的一間廢棄煤礦工廠，一開場，模特兒自五角隧道底端走來，燈光不斷流轉，熟悉的電波音效響起……Raf 一連選用 Kraftwerk 的三首經典，依序分別是 Radioactivity、Antenne、Metropolis。大秀最後，Raf 以字幕特別感謝 Kraftwerk 共同創始人 Ralf Hütter，相信這場秀同時也是向去年病逝 Florian Schneider（另一位創辦人）致敬。

photo screenshot from Raf Simons.com

影響力等同 The Beatles 的西德電子樂先鋒 Kraftwerk，由 Ralf Hütter 和 Florian Schneider 於 1970 年成立，早在 70 年代以未來主義、帶有冷冽工業氛圍的實驗性音樂，開創電子樂之先河。Kraftwerk 的音樂對當時天天泡 underground club 的少年 Raf Simons 來說簡直是新世界，Raf 常說，作為一個比利時冷僻小鎮出身的孩子，他對時尚其實完全無感，而音樂，正是他青春的全部。

「所有都是在我小時侯去 club 玩的時候發生的，真的很棒……
但就是無關時尚。」
Raf Simons 過去在《紐約時報》專訪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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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Raf Simons 曾以 1998 秋冬系列致敬 Kraftwerk，紅襯衫、黑領帶、油頭，復刻《The Man-Machine》的造型，模特兒彷彿一個個化身 Kraftwerk 的機械複製人，該系列更被譽為 Raf 生涯最標誌性的一季。至於本季……服裝本身著實和 Kraftwerk 沒什麼關係，不過倒是契合 Raf 偏愛廢棄工業、帶有後末日色彩的場景設定，以及這季的訊息主旨。

Raf Simons 1998 AW

 

所以這季想傳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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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正題，Raf Simons 2021 秋冬系列以六個詞彙命名，分別為：ataraxia（古希臘語，指心靈不受過度激情干擾的寧靜）、equanimity（鎮靜）、dichotomy（二分法）、synchronicity（同步性）、allegiance（忠誠），devotion（奉獻）。

看不懂想表達什麼？就 ataraxia 一詞在國家教育研究院的解釋來看：「（節錄）原子論者德謨克里特斯（Democritus）認為，人生的理想是心靈的寧靜；為達到這種人生境界，就不應參與太多公共或私人事務，不要做超越自己能力以外的事。」基本上可視為 Raf 對時尚界與自身的省思。

回顧《紐時》1 月的專訪，Raf 很坦白地認為疫情再嚴重，也沒能改變業界的本質，

「時尚界毫無自覺，但是最該覺悟的就是……
容我不太禮貌地直說，
我認為時尚界不該如此貪婪
（it should be less greedy）。」

「業界普遍來說，經濟成長永遠在第一順位。現階段銷售減緩，大家便急於追趕（業績）……與其談什麼深度，現在的觀眾對時尚的表面更有興趣。」

 

2021 秋冬：無關潮流與熱度，只有我愛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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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季 show notes 非常簡短，Raf 只透露：

「這系列是關於我愛的事物——我一直以來深愛的，
一直存在於每個系列、每段過程、每件單品之中。」

他的意思或許就是：即使世界再紛亂，我想做的從未改變。

回扣上述六個詞語，不免令人聯想到 Kraftwerk 以「機器人」（The Man-Machine）自居的狀態：心無波瀾的鎮靜（equanimity）；人/機械的二分法（dichotomy）；屏除人性，機械同步性（synchronicity）、忠誠（allegiance）、聽命奉獻（devotion）的特性。這或許正是 Raf Simons 現階段的心態。

photo screenshot from Raf Simons.com

 

服裝：oversize x oversize + over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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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 Raf 都說這系列是他所愛，
基本上也會是 Raf 粉絲所愛。

服裝輪廓全以 oversize 為主，超長版寬鬆上衣內搭高領緊身衣、落地直筒長褲，外搭繭型大衣，這公式可套用整場秀，且男女裝通用。雖輪廓大同小異，但 Raf 就色彩與材質上做出變化：包括針腳鬆落的粗針織、Fleece、羊毛、府綢、衍縫尼龍等。

Raf Simons 秋冬系列最大的重點通常就看大衣，但這季既沒有長版大衣，也沒有 Bomber jacket，反而像床墊般巨大的衍縫落肩羽絨大衣搶奪視線。在超大翻領以及那長到遠超過手指的袖長，想必 Raf Simons 是希望你可以捲起袖子穿（他近幾季的最愛）。

 

細節：標籤、骷髏手掌、珠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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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細節值得注意，首先是遍及領口、後背、手套上的 R. Simons 標籤，這操作幾乎與 Prada 這季一模一樣。Raf Simons 早在 2 月《金融時報》的採訪就透露，「必須老實說，現在這（logo）就是時尚的重點。既然所有事物都得被標上品牌，我寧可尋找其他能清晰代表品牌的元素，也不願意直接將品牌字母直接放上衣服。」所以在 Prada 他改造了三角標，在此，他打造全新的標籤，像補丁一樣縫上服裝。

至於骷髏手掌，精巧地栓在寬鬆的袖子上，是本季最多人議論的小驚喜。過去 Raf 不太出小飾品，估計也是受 Prada 影響，本季 Raf 不只推出各色骷髏配飾，還有 R、S 字樣、心型耳環和戒指。

鞋則和過去 Runner 系列大同小異，僅改些配色。包款則是大號手拿拖特袋，又是和 Prada 系列雷同，不過材質肯定不是義大利牛皮，目測是棉質。

 

當你一味求新求變時，Raf Simons 想問：什麼算新？什麼算 ret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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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又有人會說：「這些元素都在 Prada 秀上看過啦」、「服裝樣式都跟 Raf Simons archive 重複啦」。老實說，這系列是真的沒有「全新」的東西，但確實非常 Raf。近 10 年、20 年的時尚或許也早沒有所謂的「全新」，至少，Raf 都是以自己的經典再造。

再來，他認為「新」與否一點都不重要，
問題在於那些一味追逐「新」，
致使慾望無盡擴張的消費者/品牌們。

「時尚將走向何方？我們應該做些什麼？為何如今 retro 如此氾濫？什麼才能被稱為『新』？這是現今時尚界最複雜的討論。」Raf Simons 在《紐時》對 Prada 說道。

彷彿世上懂 Raf Simons 的人只剩 Prada，畢竟 Prada 在 2020 春夏就已對這「超負荷世代」提過類似的質問，「傳統來說，時尚是非常嚴謹的群體：由鑑賞家、記者組成。但現在，並非這些菁英消失了，而是原先的系統被打破了。知識份子不願接受庸俗、廉價、過分簡化的事物，結果沒人想再聽他們的話；反之那些庸俗之人交出不怎樣的內容，卻擁有極大的話語權。」Prada 如是回應。

於事 Raf 總結道：

「當時尚淪為流行時，
贏家往往是那些吵最大聲的人，
而非明智說話之人。」

（Fashion became pop, and the winners now are the ones that scream hardest, not the ones that speak most intelligently.）